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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最穿越”副食店62年的变与不变

作者:金楠东 2018年07月05日 热点话题

  “最穿越”副食店62年的变与不变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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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副食店内的顾客许多都是左近的老邻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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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许多人在副食店门前拍照纪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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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副食店内出售的酱菜供图/朱萌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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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李瑞生在为顾客盛装麻酱

  鼓楼北侧的胡同里,藏着一家“网红”公营店——赵府街副食店。和大少数公营副食店早已加入历史舞台的命运不同,赵府街副食店历经一个甲子的轮回后,像被刨去铜锈的利剑,凭着经过年代包浆的老物件和店里的招牌产品——散装的麻酱、黄酱,再度分发出属于本人的光辉。

  褪去“京城最初的公营副食店”标签,老店是老邻居生活中买油盐酱醋的去处,是老北京人想念的那口地道麻酱味儿的出处,也是外地游客和年老人回味、探究过来的触手。

  眼下,副食店的第五代“掌柜”李瑞生行将退休。退休之后谁来接手,老滋味还能不能保管上去,生意还会不会像如今这么好?这些成绩,胡同里的老邻居和他异样关怀。

  老店顾客似乎走进“年代剧片场”

  半夜11点多,鼓楼北面的胡同里曾经有很多人家开端做饭。

  天气闷热,蜻蜓飞得很低,80多岁的孙奶奶端着小碗颤颤巍巍地走出了自家所在的国兴胡同,往南走几十米,拐进了一家副食店。

  掀开绿色编织物搭起的门帘,往里走几步,孙奶奶把小碗往南面木质柜台上一搁。店主李瑞生转过身来。“要什么?”“小李,来点黄酱,这大热天儿吃炸酱面。”“好嘞。”李瑞生先在秤上约一下碗的分量,又约了几两黄酱,“3块。”付完钱,孙奶奶端起碗往回走。

  这样的场景在赵府街副食店曾经反复过有数遍。常有老邻居端着碗、盆,或是拎着菜篮子路过这里,约一点麻酱、黄酱,做一餐饭用。孙奶奶口中的“小李”如今曾经59岁,但在老邻居的印象里,他还是那个20多岁就来赵府街副食店任务的小伙子,“看着长起来的”。

  从1956年营业至今,赵府街副食店曾经营62年,一个甲子的光阴,副食店历经辉煌、衰落,再到变迁、据守,渐渐又重新迎来了人们的关注。

  赵府街,位于鼓楼北侧,全长390米,副食店处在街中十字路口,店门朝东,朱白色的门框有些褪色,一半实木一半镶嵌着玻璃。推门出来,会让初来乍到的人误以为走进了年代剧的片场,工夫似乎凝结在了几十年前。顺着北侧的啤酒筐和两台并排摆放的冰柜往前,是一处玻璃柜台,上下两层,上层摆放着摞成高堆的香烟,下层的铁瓷盘里,放着零嘴儿和日用品。

  李瑞生习气站在店铺南侧,长条形的木质柜台,将他和顾客隔开。透过柜台往后看,米黄色的三层货架上,摆放着油盐酱醋、香料。再往上看,货柜上两块水粉画匾和一块“名副其实”的匾额格外抢眼。而目光往下,几口铁桶和瓦缸,奥秘诱人,桶和缸里“藏”着的,是店里最紧俏的商品,虽然隔着纱布,但麻酱和黄酱特有的浓香味儿直接“出卖”了它们。

  买卖大多在那块包了浆的柜台上停止,台面上,一头摆放着大头菜、乳黄瓜、咸菜丝、小尖椒之类的酱菜,另一头则放着磅秤。李瑞生拨起算盘的时分,算珠之间洪亮的碰撞声在狭小的店面里此起彼伏。

  票证时代红火的公营副食店和职工

  赵府街,位于鼓楼北侧,北起中绦胡同,南止豆腐池胡同,与国盛胡同、国祥胡同、国兴胡同等相通,全长390米。副食店坐落在赵府街67号,刚好是街中十字路口的地位。

  1956年,赵府街副食店开端营业,为胡同里的1300余户人家提供副食品。粮店、煤铺、副食店,是那个年代的标配,“隔上一段就得有一家这样的商业网点”。胡同里的老人回想说,事先的副食店有四间门脸,面积大约130平方米,划分为肉类组、蔬菜组、烟酒食品组等门类,人也很多,“光是售货员就有20来人”。

  1987年,28岁的李瑞生被借调到赵府街副食店,帮助卖冬储大白菜。“来的时分是黑头发的小伙子,有把力气,卸货码货,几十斤的大白菜,蹬着板车给送到邻居家里。”机缘巧合,事先这家店里缺一个副食组组长,李瑞生便留了上去。

  那时分的公营副食店职工,是个嘹亮的铁饭碗。一条通底的长柜台,隔开了进店的顾客和货架上的副食品,“看得见摸不着”,间隔感由此发生。但副食店的职工却能自在地在柜台和货架之间穿越,和货架上的商品显得“很密切”。看好了你要的东西,必需由职工给你递到手上,才干完成食物的“摆渡”。

  在绝大少数东西都需求凭票供给的年代,米、油、肉、蛋、菜、麻酱这些东西,并不是有钱就能买。米有粮票,肉有肉票。麻酱每年五一到十一时期才有供给,每月每个家庭人均二两目标,买过了,在副食本上都有记载。

  为了避免冒领,副食本的颜色每年会设计得不一样。老邻居们回想,每到月底,眼看着有些票要过时,大家会排着长队,把本上的东西买够。

  “即便买下几两麻酱,也舍不得吃,一周做一顿麻酱花卷,或许天热的时分,偶然做一顿麻酱面,就算尝鲜了。”老邻居笑着说,“不像如今,想吃就买。”

  受市场经济冲击 老店曾摇摇欲坠

  凭票供给制度在上世纪90年代逐步闭幕。前脚刚刚迈入市场经济时代,后脚,菜市场、综合超市就一家家地开了起来。临近的几个胡同,还多了一些零零散散摆摊卖菜的人。

  比起副食店以前的设置,在新倒闭的商店里,东西可以随时触摸,购置的“体验感”更强,大家的口袋也鼓了,买东西可以随意挑,副食店不再是独一的选择,自然也不如之前那么“金贵”。

  剧烈的竞争下,赵府街副食店先是淘汰了跟菜市场发生抵触的肉类组、蔬菜组,增加了其他商品的销售。后来,为了保证职工利益,原先130平方米的门脸,隔开一大半租给他人赚取租金,只留下45平方米自用。

  但颓势还是像潮水一样席卷了京城各处的副食店。90年代末期开端,不时有副食店运营不善、关停的音讯传来。时期,不少公营店的职工选择买断工龄下海经商,或是另寻出路。赵府街副食店里的职工也越来越少。

  人生的十字路口,正值壮年的李瑞生做了一个选择:陪着这家老店撑下去。“这个行业虽然不吃香了,但我‘一根筋’,干一行爱一行,既然留上去,就要好好干下去。”

  “没吃够的东西”成老店“中心卖点”

  2006年开端,李瑞生与一家连锁公司签署合同,赵府街副食店开端由他自傲盈亏。李瑞生也正式成为赵府街副食店的第五代“掌柜”。

  做了店主,李瑞生有了更多的自动权,但接手之后,他没有对店内做改装。卖的东西也是“老几样”,店里的招牌产品还是那“一桶一缸”——散装的麻酱桶和黄酱缸。李瑞生有本人的解释。他想卖的是几十年来,北京人没吃够的东西。“比方当年凭票才干买的芝麻酱、黄酱。而且那一口,一定要是现在的那个滋味。”

  周边的一切变化太快,李瑞生和赵府街副食店的不变,反而显得另类和共同,但在隐约之中,它又和鼓楼周边胡同区域的命运休戚相关。

  这片老城区的胡同不断失掉很好的维护,因而也留下了很多老住户和老邻居。“好这一口”的老邻居,习气了趿着拖鞋,走上三五分钟路,端着刚刚吃完还没来得及刷洗的空瓶子,打一罐三四十年前就熟习的老滋味。

  店里进的麻酱是“二八酱”,“两分芝麻八分花生调出来的混合酱。供货的不断是北京的一家厂子,滋味很正宗。”厂子以前在野阳区,如今曾经搬到了更远的顺义区。每移动互联网在带来全新社交体验的同时,也或多或少使人们产生了依赖。移动互联网使网络、智能终端、数字技术等新技术得到整合,建立了新的产业生态链,催生全新文化产业形态。天黄昏,李瑞生打电话跟厂家预订,隔天早上8点前,成桶的麻酱送到店门口,供副食店当天出售。一桶麻酱100斤,夏天一到,根本上一天能卖出五六桶。

  黄酱也是一样,进货渠道都要经过李瑞生的严厉把关,“尝过了好多个酱园子的酱料,比不上北京外地产的。”黄酱55公斤一缸,一天差不多能卖掉一缸。

  几十年上去,李瑞生心里,曾经有了一张“销量走势图”。“麻酱分两个时节卖得快,一个是夏天,天热,从五一到十一,特别是七八月份,吃麻酱面的多。冬天最冷的时分卖的也快,北京人考究,吃涮肉调麻酱料。”

  店里的一面墙上,贴着一张打印出来的“炸酱办法”,通知顾客如何做“老北京炸酱面”。备料是一斤酱、一斤肉、一小勺糖、一棵葱和二两油。关键步骤是炒熟肉丁后,小火放入黄酱,加糖之后“用勺子逆时针转动搅拌10分钟。”纸片上还提示说,最初配上8种面码,才是真正的老北京炸酱面。

  进店买黄酱的老主顾,大多有本人家里习气的做法,但不少年老人,会对着这张用图钉钉在墙上的“炸酱办法”拍了又拍。这是李瑞生乐于看到的一幕,他觉得本人是个粗人,但不想只困在卖东西的角色里,“希望我们这一代人能跟年老人有一个传承。”

  年老人常来“打卡”的“网红店”

  据守得久了,副食店竟渐渐在老北京圈子里有了名望,常常会有年老人甚至本国人跑来“打卡”。“这里就像是‘最穿越’的一家副食店。”过去拍照的年老人已经这么说。

  曾有德国人走进李瑞生的店铺,目光不盲目被店内“中国味儿”的摆设和货架顶上的水粉画吸引,用不太利索的中文提出“以物易物”。“他说要给我画上新的画,让我把旧的画给他,另外给我2000块钱。”李瑞生回绝了。他觉得这些老物件都是“镇店之宝”,“几十年前画上去的固体酱油、代藕粉、没有烟嘴的‘大前门’如今都没得卖了,那块‘名副其实’‘黄金万两’的牌匾更是老邻居的鞭笞,不能卖。”

  这几年,口碑传开,来店里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。除了老邻居,有老人专门坐几个小时的公交车从北苑、立水桥、方庄,甚至顺义、大兴等地过去。进了店,他们只顾着往酱桶酱缸那儿瞅,手提袋里大多提着刷洗洁净的空玻璃罐,问了价,灌满了麻酱、黄酱,拉几句家常,就称心地分开。

  也有不少外地游客会在这里驻足,他们大多不买东西,只是看着店里的摆设走神。中年游客常忍不住评价说“跟小时分的店铺一个样”,也有北方来的游客看着墙上的“炸酱做法”,和李瑞生交流起南南方炸酱面的差别。

  还有不少穿着时髦的年老人进店“打卡”。他们的特征鲜明:进门前拍下副食店的门脸,出去后先用眼睛环顾一圈,嘴里忍不住“啧啧”感慨,手上拍照的举措也停不上去,顺道还要向李瑞生问起,“画是哪一年的”“长条柜是什么时分开端用的”。没多久,这些照片便会被发到社交平台、点评网站的店铺评论区,留言评价说“觉得本人穿越了”,“像走进了电视剧片场”,“仿佛回到了姥姥的那个年代”。李瑞生喜欢这些年老人,为了顺应节拍,本来不怎样上网的他,在手机里装置了领取宝,方便顾客扫二维码付款。

  店“掌柜”行将退休 副食店何去何从

  李瑞生打趣说,没承想有一天生意会好到不愁卖的境地。实践上,副食店的盈亏决议了李瑞生的奖金多少。“几块钱、几十块钱我挣过,到如今,一年卖出去几十吨麻酱、黄酱,奖金也跟着涨,支出其实还挺可观的。”

  随着师姐退休,店里就只剩下李瑞生一个职工了。妻子退休后常常会来店里搭把手。副食店从早上8点营业到早晨8点,忙的时分夫妻俩吃饭都得站着,方便顾客一喊就能回头。虽然家就在左近,但李瑞生早晨还是会睡在店里,算账、看店,也方便一大早能完成点货、码货的任务。

  副食店往年62岁,李瑞生往年59岁。到明年3月份,李瑞生就该退休了。退休之后,谁来接手,副食店和老滋味还能不能保管上去,生意还会不会像如今这么好,这都是李瑞生眼下操心的成绩。但他置信,会有年老人来接下本人的任务,他也希望,店里的麻酱、黄酱、香油,能不断卖下去。

  孙奶奶这样的老邻居,异样关怀着李瑞生退休的事。“麻酱、黄酱一直买的都是这家的,没买过别家的。有的老邻居搬走了,还会开着车来店里买麻酱。”在老邻居眼里,“小李”人很踏实,效劳态度也好,“看到年岁大的人排队,他会让后面的人让让,‘给老太太先来’。”

  孙奶奶说着,从年老的时分嫁过去,被婆婆使唤来打醋、酱油、麻酱,到使唤孩子去打,几十年里,副食店的门脸虽然改的小了些,但还是以前的老样子,柜台也是老柜台。“以前姓杨的、姓王的老职工都退休了,明年他也要退休了……买麻酱、黄酱还能不能像如今这样呢?我不晓得。”

  文/本报记者 张雅

  摄影/本报记者 袁艺(除署名外)